雨后初霽，滇東南的山巒籠罩在薄霧中。

10月13日，云南省富寧縣谷拉中心學校的教室里，重新響起瑯瑯書聲。只有墻角那道淺淺的泥痕，還在無聲地“訴說”著12個日夜前那場驚心動魄的生命守護戰(zhàn)。

“往外撤！一個都不能少！”9月30日上午10時許，暴雨如注，校長黎日豐的吶喊穿透雨幕，一場與泥石流賽跑的生命救援，就此展開。

谷拉鄉(xiāng)中心學校受災(zāi)全貌。周華信 攝

暴雨中的生命奇跡

9月30日上午，臺風“樺加沙”“博羅依”帶來的罕見強降雨，裹挾著泥石流洶涌而至。

“10:05，后山出現(xiàn)泥石流，廁所被埋。”學校值班日志上這行清晰的字跡，定格了那個驚心動魄的瞬間。

暴雨如瀑，山洪咆哮。昔日書聲瑯瑯的校園，轉(zhuǎn)眼成為被泥石流圍困的孤島。

“根本來不及思考，全憑平時演練形成的本能反應(yīng)。”52歲的教師黃樹學一把抱起一名一年級學生，深一腳淺一腳蹚過泥水。雨水模糊了視線，他仍將孩子牢牢護在胸前，用后背抵擋飛濺的碎石。

危急時刻，年輕教師們手挽手筑起“人墻”，用身體為學生開辟生命通道；黨員教師沖鋒在前，在泥濘中摸索前行；班主任們高聲清點人數(shù)，任課老師肩扛手提學生的書包文具……每一個身影，都在暴雨中鑄成最堅固的防線。

“拼了命也要把孩子們平安送出去！”黎日豐的嗓音早已嘶啞，眼神卻異常堅定。

2小時后，最后一名學生安全轉(zhuǎn)移。直到這時，他才感到雙腳傳來鉆心的疼痛——皮鞋早已不知去向，雙腳被碎石劃出血口子。

谷拉鄉(xiāng)中心學校教師有序組織學生轉(zhuǎn)移。高敏 攝

不眠之夜的溫暖守護

夜色中的紅色教育基地，燈火通明，宛如暴風雨后最溫暖的港灣。

“老師，我的課本還在教室里……”“老師，我的校服全濕了……”孩子們稚嫩的聲音里帶著不安。老師們輕撫他們的額頭，柔聲安慰：“別怕，老師在。”

總務(wù)主任黃競崧的手機里，珍藏著一個深夜11點的畫面：幾位女教師圍坐在應(yīng)急燈下，一針一線縫補孩子們被雨水泡壞的校服。燈光映照著她們專注的側(cè)臉，針腳細密。

“這些孩子，多半父母不在身邊。此時此刻，我們就是他們最親的人。”這一夜，工作人員和教師們輪流值守，每隔1小時巡查一次宿舍。

凌晨時分，黎日豐和黨總支書記宋國俊巡查完所有孩子后，又借著燈光謀劃清淤方案。

各學校志愿者與谷拉鄉(xiāng)中心學校教師并肩開展校園清淤。高敏 攝

重建家園的奮斗贊歌

10月1日，國慶節(jié)。晨曦中，教職工們面對的是一片狼藉：教學樓一樓幾乎被淤泥吞噬，體育室、圖書室面目全非，圍墻倒塌，最深處淤泥達2米。

“災(zāi)情就是命令，校園就是戰(zhàn)場！”未等外援抵達，全校教職工自發(fā)拿起工具，投入重建家園的戰(zhàn)斗。

清淤現(xiàn)場，黎日豐第一個揮起鐵鍬，汗水與泥水在臉上混成道道泥痕；副校長麻常敏縱身跳入泥水坑，徒手清理自來水堵塞管道近兩小時；總務(wù)主任黃競崧拉著自制的推板，與老師們一起推運淤泥；女教師們雙手磨出水泡，卻笑著說這是“光榮的勛章”……

“只要孩子們能早一天返校，再苦再累都值得！”20個小時后，當清流重新涌出水管，麻常敏和隊員們臉上綻放出孩子般的笑容。

這個國慶假期，校園里只有鐵鍬與地面的碰撞聲、推車的吱呀聲、彼此鼓勵的吶喊聲。“看到招募志愿者的消息，我立刻報了名。”富寧縣第三幼兒園教師譚修建放棄休假，成為第一批馳援的志愿者；縣教育體育局一天內(nèi)組織120余名教師志愿者火速支援；周邊群眾自發(fā)扛著工具趕來……

“有大家在，谷拉校園一定會重生！”望著浩浩蕩蕩的救援隊伍，宋國俊熱淚盈眶。

12個晝夜的連續(xù)奮戰(zhàn)，500余人次的接力拼搏，5000余方淤泥被徹底清除……10月13日，當?shù)谝豢|陽光照進煥然一新的校園，瑯瑯書聲再次響起。

“災(zāi)難終將過去，但精神會長存。”黎日豐望著重煥生機的校園，動情地說道。

如今，陽光灑滿干凈的操場，教室里課桌椅整齊如新。在這片紅色土地上，早已豎起一座比鋼筋水泥更加堅固的堡壘。（中國教育報-中國教育新聞網(wǎng)通訊員 楊貴聰 秦倩婷 冉光正 記者 李配亮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