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約翰·克利斯朵夫》是一部“帶電”的小說。它元氣淋漓，具有驚人的力量和壯碩的美學。約翰·克利斯朵夫波瀾壯闊的一生是一個真正的人的一生。

約翰·克利斯朵夫沒有上過學，是他的祖父、父親、母親、舅舅給了他教育，是貧困、不公、恐懼、死亡給了他教育，是土地、河流、喧囂、寧靜給了他教育，是愛情和友誼給了他教育……總而言之，是生活給了他教育。是在生活中，約翰·克利斯朵夫成為一個真正的人。他野蠻生長，所以永遠充滿生機活力。魯迅在《文化偏至論》中說得好，“其首在立人，人立而后凡事舉；若其道術，乃必尊個性而張精神”。《約翰·克利斯朵夫》就是這樣一部“根柢在人”的小說，一部讓精神優美、壯美，靈魂結實的小說！

青年讀這本書，會獲得人生的航向和生活的意志；我讀這本書，獲得一份對青少年的理解和同情，也理解了“生活”“生命”“愛情”“創造”“自由”等人生的核心意象和行動之寶貴。基于我多次閱讀這部小說的深刻感受，我想把這份熱烈豐富的生活和人生故事傳導給學生，以助孩子們的青春成長和未來生活。于是，我和學生們人手一本，每天一讀。一個學期下來，我們讀完了《約翰·克利斯朵夫》。

讀后，我讓孩子們寫一篇隨筆式的文章：讀完《約翰·克利斯朵夫》這部人生大書，有沒有感染到克利斯朵夫身上強烈的生命力和創造力？克利斯朵夫、薩皮納、奧利維、葛拉齊亞、安東尼蒂、瑪德姑姑、高脫弗烈特舅舅，這些人物該深入我們的心底了吧？請任選其中的一人（或幾人），說說我們的心里話。很多學生寫的讀書隨筆特別深入，簡直把《約翰·克利斯朵夫》化為了自己的血肉。真正讀好一本書，就是自己獨立地寫一個東西出來消化、融入這本書。書中人物的精神和靈魂與我們契合，讓讀完書的我們和讀書前的我們，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。

記得那天正好是世界讀書日，我和學生們在課堂舉辦《約翰·克利斯朵夫》讀書交流分享會。分享活動由兩位課代表主持。第一組學生講到約翰·克利斯朵夫成長中的“棍子”和“框框”，也就是社會、環境對他的壓制打擊，還講了克利斯朵夫混沌的青春，并拋出問題讓同學們討論——他們提出雅克琳的愛是扭曲的，她不懂愛，她只愛自己。第三組學生制作了一幅畫作為海報，他們圍繞這幅畫來講約翰·克利斯朵夫曲折的成長歷程，“克利斯朵夫不生來是克利斯朵夫，是生活的打磨使他成為克利斯朵夫”。第七組學生分享“交響樂的四個樂章”，通過克利斯朵夫的四個成長階段來看他怎樣成為一個真正的人。第八組學生補充了對克利斯朵夫英雄主義的理解：“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，便是注視著世界的真實，并愛著世界。”

讀完一本書，通過成果展示的方式讓學生分享讀書經驗與獨到的思考和見解，無疑會增加學生閱讀的成就感。正如有學生在隨筆中所說：“第一次讀這么厚的外國名著。一開始是當成任務去閱讀的，后來因為克利斯朵夫令我匪夷所思，他奇奇怪怪甚至不可理喻的行為讓我覺得‘新奇’，有強烈的好奇心想知道，他之后想去做什么、干什么，變成什么樣，就有了興趣讀下去。讀完覺得這本書很神奇，也很有成就感，并且學到了東西，內心有充實感。”還有學生說：“長達3個多月的整本書閱讀結束了，我們終于讀完了克利斯朵夫。從中我真的明白了太多太多的道理——河水會一直流動，時間也不會因為任何事物而停止，我們只有站起來、不退縮，才能抵擋生活的洪流而不被其淹沒！”

下一個大部頭讀什么呢？我準備帶學生讀一部“史詩”性的作品，著眼點依舊在“人”這一個字上，那就是維克多·雨果的《悲慘世界》，這乃是一部“人心”的浩歌。不僅世界讀書日是讀書的日子，對我和我的學生們來說，每天都是讀書日。

（作者系深圳市羅湖外語學校高級教師、中國教育報2023年度推動讀書十大人物）

《中國教育報》2024年04月23日第9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