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菜花盛開的春天，是希望灑滿大地的季節(jié)。

沿著沅澧大道六號線一路驅(qū)車前往湖南省漢壽縣新興中學，一望無際的油菜花如畫卷般徐徐展開，叫人心生雀躍。

走進新興中學的第一印象，就是安靜。學校面積不大，但是打理得井井有條，四棟三層樓的教學樓整齊排開，走出教室就是寬敞的籃球場和偌大的學校操場，著實是個讀書的好地方。見到黃卉的第一眼，她正埋首疾書：今天學校九年級月考，趁監(jiān)考空隙，黃卉如考生般認真做著試卷，直到我們走近，才停下了手中做題的筆。這樣的姿態(tài)，黃卉已經(jīng)堅持了十六年，正如這遍地的油菜花，從不與春天“失約”。

一心只想回母校

“我要回新興中學。”2011年，剛剛結(jié)束在漢壽縣百祿橋中學的服務期，黃卉主動申請調(diào)回母校——漢壽縣新興中學。

“以前我讀書的時候，教室窗戶是木質(zhì)框，前幾年全都換成了鋁合金窗戶；以前教學樓的墻面都是灰撲撲的，如今都進行了粉刷，墻面光滑整潔；以前學校操場全是泥巴，一上課灰塵漫天，前兩年鋪上了塑膠跑道，還新修了主席臺；以前……”說起學校這些年的變化，黃卉一下子打開了話“匣子”，學校的一磚一瓦、一草一木，黃卉如數(shù)家珍，舉手投足間分明是愛在流動。

轉(zhuǎn)眼，已是黃卉在新興中學工作的第13個年頭。期間，和她一般大或者比她年輕的老師們大多考調(diào)進城，或去往更大的城市教書。只有她，如油菜花將根深深扎在這沅水之濱，沒有參加過一次進城考試，也從未想過離開。“只要當一天老師，我就一天不會離開新興。”黃卉目光堅定。

正是這份對母校的眷戀，黃卉在工作上盡心盡力，但是對待榮譽卻是無欲無求。

“黃老師，今年全縣師德標兵評選，學校想推選你。”

“校長，我不需要，你還是把機會留給更需要的人吧。”

這已經(jīng)不知道是黃卉第幾次拒絕參與評優(yōu)評先了。面對“搶手”的榮譽，黃卉卻很淡然：“我只想安心教書，不想把精力用在其他事情上。”年年教初三，期期挑大梁，黃卉從沒有上過學校的光榮榜，更沒有登上過領獎臺，但是她的付出留在了學生和家長的心里。

“如果不是黃老師，我家小孩根本不可能考上高中。”173班王歡的媽媽說。

“黃老師，你讓我明白人生就像解方程，需要一步一個腳印，才能走得遠、走得踏實。”179班唐飛揚說。2023年中考，唐飛揚數(shù)學119分。

……

一天也耽誤不起

“媽媽，今天可以多陪陪我嗎？”2023年3月，黃卉的女兒因為斜視嚴重進行了眼部手術。躺在病床上的女兒帶著哭腔詢問，黃卉眼眶濕潤，但還是迅速整理情緒，面帶微笑對女兒說：“貝貝，學校里的大哥哥、大姐姐們馬上就要中考了，他們的每一天都很寶貴，媽媽必須陪著他們。”懂事的女兒沒有糾纏，但是關上門的瞬間，黃卉已是淚流滿面。

黃卉共有三個孩子，最小的雙胞胎兒子剛上小學一年級，平日里，黃卉以校為家，孩子全權交給家中老人照顧，小孩感冒、發(fā)燒、住院，基本都由家人照料。女兒住院的那段時間，黃卉上午上課，下午到醫(yī)院照看，期間沒有請過一天假，沒有耽誤一節(jié)課。由于長年任教初三，工作壓力大，黃卉患上了慢性皮炎，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斑。醫(yī)生叮囑要多休息，保持情緒放松，但是黃卉選擇了忍耐，依舊照常上課。為了不讓別人發(fā)現(xiàn)，即便是夏天，黃卉也從不穿裙子和短袖，實在奇癢難耐，就利用暑假去醫(yī)院復查。年年皆是如此。

新課標公布后，對學生的學科素養(yǎng)提出明確要求，這無疑也為老師的教學帶來新的挑戰(zhàn)。秉著不耽誤學生的初心，黃卉想到了一個笨辦法，那就是將全省各市州的真題和模擬題找來，利用寒暑假和周末休息時間邊做題邊研究。“每年中考后，至少會做十套真題，有代表性的題目就拿出來做例題進行講解，或印成試卷發(fā)給學生。”

笨辦法換來了大成效。2020年以來，新興中學共有64名學生考入漢壽縣第一中學，185人考上高中。這些學生的初三，多半都有黃卉的陪伴與教導。

一個都不能放棄

“老師，我考上高中啦！”聽著電話那頭學生王歡的激動報喜，黃卉也笑出了聲。

2021年，剛剛接手173班時，王歡各科成績墊底，尤其是數(shù)學只有十幾分。黃卉發(fā)現(xiàn)她連一元一次方程都不會解，便開導她：“學數(shù)學就像修房子，要先打好地基。打地基不怕慢，只要基礎牢，遲早能建成高樓大廈。”黃卉的話讓王歡備受鼓舞，之后她經(jīng)常主動請教黃卉，黃卉也時常利用休息時間為她講解最基礎的數(shù)學知識。中考時，王歡數(shù)學考了60多分，她也如愿上了高中。

漢壽縣新興中學位于漢德大道沿線，學校距離常德市和漢壽縣城都很近。近年來，學校生源流失嚴重，留下來的大多是留守兒童。

數(shù)學是重要科目，往往也是學生最難啃的“硬骨頭”。“學生兩極分化比較嚴重，尤其是后進生占比較大，全班30分以下的有20多人”。為了讓優(yōu)生學得好，讓后進生有奔頭，黃卉在班上推行分層教學，將學生按照數(shù)學基礎分成五人小組。對于學有余力的學生，黃卉給他們額外布置難度偏大的練習題；對于力不從心的學生，黃卉則降低難度，只要求他們掌握最基礎的知識點，學生稍有進步，就鼓勵他們或者獎勵小禮品。學生的畏難心理克服了，自信心也就提高了，經(jīng)過一個學期的努力，學生進步明顯，30分以下的學生銳減至個位數(shù)。“有些后進生嘗到了學習的‘甜頭’，主動競聘小組長，學習的勁頭可足了！”黃卉忍不住笑意地說。

“黃老師教學十分細致，在備課時就充分考慮學情，提前預設問題由誰回答，增強了教學的針對性。”實習老師楊晟說。楊晟原本任教另一個畢業(yè)班的數(shù)學，但因缺乏教學經(jīng)驗，班級整體數(shù)學水平急劇下滑，面對學校“青黃不接”的數(shù)學教師隊伍，校領導打起了黃卉的“主意”。本以為，已是三個孩子媽媽的黃卉會拒絕，沒承想黃卉當即就應了下來，在她的帶領下，學校數(shù)學排名也從倒數(shù)進入全縣前十。

“黃卉連續(xù)八年任教初三，均能從接手時的全縣排名倒數(shù)，進步到鄉(xiāng)鎮(zhèn)中學前列，憑一人之力，穩(wěn)住了一門學科，為鄉(xiāng)村教育兜好了底。”新興中學校長李利軍說。

采訪結(jié)束，黃卉立即前往考場監(jiān)考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，仿佛一株金燦燦的油菜花，雖瘦弱嬌小，但直立挺拔，一旦成片開放，就是最美的風景。（中國教育報-中國教育新聞網(wǎng)記者 陽錫葉 通訊員 任晶晶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