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期許今生愛相伴，守望鮮花向陽開。”在福建閩北山區，有一位鄉村小學校長，以50年的無私奉獻、執著堅守，用愛心和智慧點亮鄉村學生的人生夢想，展現了當代人民教師的高尚師德和責任擔當，贏得百姓的交口稱贊。他，就是南平市政和縣西津畬族小學校長莊桂淦。

    山區校也能變“鳳凰”

一個機緣巧合，來自僑鄉福清的莊桂淦與閩北政和縣結緣。1974年，高中畢業的莊桂淦在石屯公社石門大隊小學當了8年的代課教師。1989年，莊桂淦來到石屯鄉西津畬族小學任職校長，這是一所當地出了名的薄弱校。走進校園，只見教學樓墻壁斷裂，沒有課桌椅，破舊的教室還會漏雨；師生們喝水全靠山邊挖的小洞滲水，用了幾十年的廁所臟臭不說，還時刻面臨倒塌的危險；校園道路幾乎全是泥巴地，沒有操場，雨天校園一片泥濘。除了莊桂淦夫婦，其他教師基本都是本村的代課教師。面對困境，莊桂淦沒有退縮：“只要有信心，我們這個山區校也可以建得跟城里的學校一樣漂亮。”

學校翻新最先要解決喝水的問題，莊桂淦身體力行跟著打井師傅淘泥砌石，打了一口30多米深的水井；他四處申請，多次與村委會協調，發動社會人士等籌集助學資金，蓋起了一座二層的宿舍樓。在隨后的多年里，莊桂淦共籌集了470多萬元的資金，校園歷經20多次翻修、重建，一天天煥發出生機與活力：有了嶄新的教學樓，學生可以安心在寬敞明亮的教室里學習；新的宿舍蓋好了，路途遙遠的師生不必再奔忙于山路上；校園鋪了水泥路，操場也建好了，學生有了活動的場所，新廁所也投入使用。

“山雀變鳳凰”的背后離不開莊桂淦的嘔心瀝血。每年開學，都能看到周邊縣市與政和縣其他鄉鎮的家長帶著學生來報到，家長們說：“學校比城里的更溫馨，孩子有校長和老師們的關愛，我們外出打工也就沒有后顧之憂了。”

2022年，僅有134名學生的西津畬族小學順利通過“福建省義務教育管理標準化學校”評估驗收，成為該批次唯一的農村完小“優秀學校”。

    半生清貧，卻一世富有

2000年后，隨著外出務工的村民越來越多，如何照顧好留守兒童的學習和生活，成為莊桂淦面臨的新難題。“不少孩子中午沒地方吃飯，假期沒地方去。”怎么辦？辦寄宿制學校的想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。

2004年，西津畬族小學辦成寄宿制學校，在這之后，周圍的村民都習慣性地稱莊桂淦為“保姆校長”。每天早晨6點，莊桂淦便開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，督促學生起床、疊被子、洗漱、晨讀；中午，他值午班，維持住宿生秩序；周末，為了節約有限的經費，他在校園周邊開辟菜園，在菜園里忙碌著……

莊桂淦的愛人梁純愛10年前就退休了，原本打算退休后跟女兒住在一起，但學校寄宿生越來越多，莊桂淦一個人忙不過來，梁純愛自告奮勇留在了學校。每晚11點和凌晨2點，莊桂淦夫婦倆都要巡夜，看看學生們要不要起夜、有沒有不舒服、被子有沒有蓋好。

在照顧留守兒童的學習生活中，莊桂淦夫婦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：“在學校里，我倆就是你們的家長。”有的寄宿生年齡小，他們夫妻倆經常要為學生洗頭、洗腳、洗澡。年紀最小的幾個學生，晚上睡覺也都是和莊桂淦夫婦在同一個房間。

“我最怕的就是學生生病。”20年來，莊桂淦記不清有多少次半夜送學生去看病。畢業多年，現已參加工作的葉雨芳仍記得自己三年級某天半夜生病時的場景——那是2010年4月的一天，大雨如注。深夜兩點，巡夜的莊桂淦發現她燒得厲害，趕緊叫醒愛人，把她背到2公里外的診所。在瓢潑大雨中，葉雨芳被雨具緊緊護著，莊桂淦和愛人卻已渾身濕透。醫生給葉雨芳打完針、配好藥后，他們顧不上喘口氣，打著手電，在凌晨4點趕回了學校。那一夜，莊桂淦夫婦一直陪她到天亮。

西津畬族小學的學生有不少家庭經濟貧困，有的連生活費也無法支付，父母將學生送來學校時，學生除了身上穿的一套單衣，一無所有。但莊桂淦毫不猶豫地收留了這些學生。幾十年來，莊桂淦沒有什么積蓄，他幾乎把所有的收入都花在了學生們身上。“雖然我們半生清貧，但一世富有。西津的學生們就是我們最大的財富。”莊桂淦只有一個女兒，但他還有許許多多的“兒女”，50年來，他就這樣守護、守望著逾千名困難家庭學生成長、成才。

    “我愿一直在這里干下去”

2017年8月13日是莊桂淦退休的日子。女兒莊毓秀原本打算把他們夫妻倆接到福清市團聚，但當莊桂淦得知教育部門實施“銀齡工程計劃”，可以返聘部分退休人員時，他一下子有了新的打算，立刻向政和縣教育局提出申請。在獲悉石屯中心小學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接任西津畬族小學的校長，征求他是否愿意返聘接任時，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。

對于這個決定，莊毓秀并不意外：“打我懂事起，爸爸都是忙學校的事，都在陪伴別的孩子。周末回家，爸爸不是和學生在一起，就是在干活，打掃衛生，修理課桌、校舍。小時候會覺得委屈，但當了老師以后，我理解了他。”

得知莊校長退休返聘后，更多學生慕名而來。莊桂淦身上的擔子更重了，但他卻樂在其中。在他看來，能看到學生們在自己的呵護下走出大山，成為有用之才，是最有成就感的。“我的返聘期是3年，早已逾期了，但是我想，只要身體允許，我愿一直在這里干下去。”莊桂淦說。

如今的莊桂淦更加注意團隊建設，教師在他手把手的引導和指導下，各司其職、各盡其責，教育教學和管理更上一個臺階。在大山里，在他的努力下，許多學生擁有了屬于他們的溫暖生活，也擁有了未來的更多可能。他常說：“我水平不高，甚至普通話都是閩南腔，教不了孩子們很多現代化的知識，但我可以給孩子們傳授一個永遠不會過時的理念—— 一諾無悔的堅守和腳踏實地的付出。”

鮮花、掌聲、桂冠、殊榮，伴隨著一路荊棘、坎坷，回首“小莊、老莊、莊老”的來時路，有喜有憂、有笑有淚。校外的竹林，沙沙作響；操場的紅旗，迎風飄揚；胸前的黨徽，熠熠生輝。回憶起在山區小學的50年育人生涯，莊桂淦說：“如果有可能，我愿向天再借50年，初心不改再少年！”

《中國教育報》2024年02月28日第6版